临近午时,一直呆在屋内的离千落,突然开口。
“来人!”
刚一开口,她才忽然想起,四大护法都已经走了,就连落在后面的风和花也启程去了武当派。
“宫主,有何事吩咐?”突然,门外传来一道女声,语气甚是恭敬。
听闻声音,离千落敛了敛神色,冷声道。
“进。”
她的话一落,立于门外的女子便推了门进来,且缓慢的走向离千落,从身形来看,这名女子较为尚轻,只是,她进来时一直低着头,让离千落看不清她的相貌。
待那名女子到达了一定距离便停下了脚步,而离千落近距离看着眼前的女子,她只觉有些熟悉,但她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于是离千落问了问。
“你是……?”
当听见宫主在询问她,那名女子大胆抬头看了一眼离千落便又瞬间低下头去,然后如实回答道。
“回禀宫主,奴家名唤铃语,与家妹铃音幸得宫主相救,我们才得以保住了性命。”
听见对方说出了她的姓名,离千落微微一怔,她骤然想起她在无形之中救下了一对双胞胎姐妹,而眼前的这名女子正是双胞胎姐妹其中一人。
尽管有些诧异,但离千落那双清冷的眸子始终未有任何变化。
“那么,你去替本宫办件事。”
突然,离千落清冷的声音在铃语耳边响起,这一次轮到铃语微微一愣。
因为铃语总想要报答宫主的救命之恩,但是她一直都未有任何机会,而今日听说了四大护法全都离开了。那时,她便知道她的机会来了,所以,她忐忑不安的靠近了这里,可刚一靠近这里,恰巧听见了离千落在喊人。
然而,现在宫主竟要让她去办事?
“是。”虽心中有惑,但铃语依旧斩钉截铁的说了’是’字,只是她一直垂着头不敢抬头直视离千落。
“你过来。”
遂又听见离千落的声音,铃语很听话的向离千落面前走去,等她靠近后,离千落便凑到她耳边轻声吩咐,“你去翠雪楼就这样做…………”
淡淡的梨花香气充斥着周围,让铃语感到有些恍惚,她与离千落离的很近,这还是她第一次近距离接触离千落,或许也是唯一的一次。
但尽管如此,铃语在离千落诉说过程着,她全然直起身子,眼中没有半分不敬。
不知过了多久,离千落终于将事情交代清楚了,而铃语立即退开了几步,好似只要靠近,她就有深深的‘罪恶感‘。
“宫主请放心!奴家……我与家妹定会完成任务!”
铃语刚一开口‘奴家’,她又悠然想起宫主刚才不仅仅在交代事情,还特意叫她不要开口自称奴家。
只是,她一时半会儿改变不了。
“去吧。”离千落挥了挥手叫铃语退下。
…………
翠雪楼。
这里是富人供消遣的地方,与别的不同的是,这里大部分都是达官贵人,是普通百姓消费不起的地方。
现在,台上有人在抚着琴,而底下的众人听着津津有味,言语间大声喧哗,甚至,有些人的言语举止非常轻浮。
然而,那台上抚着琴的正是慕姒鸾,她低着头拨弄着琴弦,神色甚是麻木。
琴音袅袅,旋律动听,但底下的众人并没有欣赏,他们看着台上抚琴的慕姒鸾,眼中皆是轻蔑,并在心里说着。
这个慕府的大小姐又怎样?还不是照样沦为了伶妓,每日都供他们消遣。
只是可惜啊,她只卖艺不卖身………
对于这些目光,慕姒鸾已经习惯了,她十指在琴弦上飞快的波动,尽管她十指血肉模糊,但她一刻都没有停下来,她只知道她不能停,半刻中都不能停下。
一旦她停下,她便会遭到姨娘朱幽禾变本加厉的鞭打,还不给她饭吃,慕姒鸾早就不记得吃饱饭和睡好觉是怎样的样子。
她只记得,她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总在重复着一个动作,那就是————抚琴。
其实,慕姒鸾早已厌倦了抚琴,但她不能叹息,也不能说‘不‘字,全程都反抗不了,如此麻木的犹如一个死人。
可就在昨晚,她那颗死了的心又跳动了起来,那是唯一一个伸出手拉住她的人,慕姒鸾只想快速的结束这一切……
台上的慕姒鸾不动声色的继续抚着琴,底下的所有人打闹着一片,到处充满着欢声笑语。
然而,就在这时,只听“噹”的一声,一个包袱突然降落在朱幽禾的桌上,瞬间打破了这里的气氛,随之,那个包袱竟自动打开了,那里面竟是昨夜与慕姒鸾对话的那名丫鬟头颅。
此刻那丫鬟瞪大双眼,显然死不瞑目。
而这里方才还热闹的一片瞬间寂静了下来,静的只能听见台上的琴音,所有人看着眼前的状况都没有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
“啊!!!死人了!!”各路八方的声音响起,尖叫声此起彼伏,许多人抱着头到处乱串,比起初画江楼的事情和端木府的灭门还要令人惶恐。
而台上的慕姒鸾似乎陷入了一个梦境中,她听不见底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抚琴的双手仍旧没有停止。
而就在此刻,一名女子忽然缓缓走了进来,她穿着一袭碧绿色的长裙,裙角绣着几朵淡颜色的花朵,外披一件翠水薄烟沙,头上别了一根绿色的玉簪,眸含秋水波光粼粼,整个人显得有些妖媚。
这名女子正是铃语,她越过人群看向朱幽禾,冷声道:“你们打扰到我家主人休憩了。”
话虽是望向众人说的,但却是只说给朱幽禾一个人听的,而朱幽禾竟然听懂了,她看着铃语故作镇定的说着,“这位姑娘,我们一直都在这里听琴,哪里都没有去,哪有打扰你家主人之说?”
对于这些虚与委蛇的话,铃语一向都非常厌恶,而朱幽禾这样的嘴脸与她之前的族人的嘴脸一模一样。
铃语压下心中的厌恶,然后望向朱幽禾又冷冷开口,“就是琴音,一开始还觉得好听,但是长久以来都是这样的琴调,我家主人很是厌烦,这还不是打扰吗?”
说完后,铃语不再看朱幽禾,她冷然的巡视了众人,最后落在了台上抚琴的慕姒鸾身上,刚一看见,铃语心中便咯噔了一下,虽然这是她第一次看见慕姒鸾,但是她瞬间觉得以前她和她妹妹两人苦难的生活在慕姒鸾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到底是过得怎么样?竟让慕姒鸾一直抚琴半刻都停不下来,而那双手早已是血肉模糊,她都感觉不到痛啊!
铃语别过双眼,她不忍再看下去,她怕她忍不住冲过去将朱幽禾大卸八块,若不是宫主特意交代了,恐怕她早已冲过去了吧。
铃语心想。
铃语努力平复着起伏的气息,待平静下来后,她转而又看向朱幽禾,冷冷道。
“朱夫人,你不说话是甚意思?”随后,她话锋一转,“朱夫人,你看见了那颗头颅了吧?你家丫鬟真是大胆啊,竟公然说我家主人的坏话,又恰巧被我家主人知晓了,所以将她处理了。”
说到这里,铃语停顿了一下,然后她望向朱幽禾笑了笑,“我家主人命我给夫人带句话,‘你管教不了的东西,我替你管教了!”
一句话让朱幽禾故作镇定的面孔瞬间变得苍白。